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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方那片银杏叶

时间:2011-12-20 来源:银杏树 作者:银杏114在线 点击:

一年来长时间困囿在浮躁又喧嚣的都市里,早就疏忽了春去秋来,日落月升,人活到如此浑浊与逼仄的地步,郁闷啊!
不知不觉就被推挤到岁末的边缘,直到一闪腰跌进初冬的门槛,才逮着一个机会跟团去远方散心。上车后方知,我们是去看银杏
领队兼导游的小衰锅告诉我们,单程车程就得4小时,仅山路就需开足2小时。是如何诱人的景致,需费我做如此的长途跋涉呢?
下高速进山区,盘缠一路,纠结一路,风晕一程,云眩一程,仿佛是要将今年被亏空被浪费的人生旅程都补足似的,我们经九九八十一道的弯曲迂回后,那座我做梦都不可能路过的村庄,终于出现在了视野的前方。
半新不旧的村前牌坊,半旧不新的入庄小道,一座仿佛遗世独立的小山村,静静的卧在午休的梦里。那村后的山坡,梦后的树林,银杏该会有何等的色彩斑斓、风姿绰约呢?
这个默默无闻的村庄很袖珍,一声鸡鸣就会唤醒全村老少的秋梦,一条依山就坡的村道委委屈屈地贯通了所有的茅舍草屋,步行只片刻,就在期待与想象中来到了银杏林。
所谓的银杏林也与这村庄血脉相通、名符其实——生长得很袖珍,那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树木集散地,有那么十几二十株的银杏木,零零落落、稀稀拉拉地散布在一片缓坡间,我几乎不忍心称它们为银杏林了。
记得三年前的今天(巧了),我和好友猪猪同游青城山、都江堰,那蜀中的银杏可是满树尽带黄金甲啊!其轰轰烈烈、欲炽欲燃的金黄色彩,从此就定格在了我的脑海深处,任岁月的春雨秋分几番消磨,也无法抹去那灿灿的光辉和灼灼的烈焰。总之,我心底的蜀中银杏树,永远都是特煽情。
可眼前的银杏树,却并非我印象里的那种金黄或桔红。粗瞄的第一眼,满冠依旧绿意不减,凑近了细察,才辨识出是黄绿的容颜。那是一抹绿味未消黄韵初显的黄绿色,比草黄偏暖又比橙黄偏冷,若将银杏拟人,那是比青春偏熟又比金秋偏嫩的一位山野村姑。真要期待其呈现最是迷人的金黄面貌,料来还差半步的距离和半季的风情吧。
按节令依常理,秋风乍起时就到了银杏换妆的良辰,秋意深浓处就是银杏叶出嫁的吉时,可为什么我眼前这些早已迈过冬之门槛的银杏树,其枝桠上依然留恋着初秋的模样,依然持守着秋初的底蕴呢?
我猜测,那是地域与气候的原因吧,若借用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”的老话来阐释,是否也可以说一方水土孕育着一方的植物呢?!福建的地气总偏暖,银杏叶必是贪恋我家乡那份养人的暖意而不肯转黄吧。
别只说“北方有佳人”,其实南国的银杏树也有极其亮丽的秋色秋韵,但那得远赴浙江湖州的长兴县,那八都岕的十里银杏林是可与香山的红叶、超山的梅花争奇斗艳的。大自然中的植物界也自有其共同遵守的法则与天理,最美的红叶最香的梅花以及最火的银杏,莫不是需身历苦寒严霜的催逼,才会迸发出它们的生命中最珍贵的本色来。犹如世人常颂“梅花香自苦寒来”那样,我也可以赞美一声:“银杏色由风霜染”了。
向银杏借秋色的不乏其人,在村边,正有一对远方来此拍摄结婚照的新人。那新娘满脸都洋溢着甜美和幸福,拖着曳地的大红长裙,一任摄影师左右调度、前后摆布,衬着银杏的美景,托出丽人的靓妆,大有把深秋的细语和初冬的和声,调距和对焦为一首诗意融融的春曲来。
就不知这是摄影师的提议还是那对新人的主张了,我一边闲闲的欣赏,一边静静的遐想,他们是否知道,古人早就将银杏叶赋予并蒂连理、夫妻和合的意思了,更不知他们是否知道,那个“绿肥红瘦”的李清照,还曾填过一阕《双银杏》,其中语带双关地写下“要吟风味两家新(心之谐音)”的美句隽语呢。
比新人借景添香的喜剧更入我心的,是在村边之边、坡底麓下所遇的一幕。那是我看罢新人婚照随兴离村后,偶遇一双小儿女正俯首弯腰在那银杏林间寻捡着落叶。看他们挑挑拨拨、寻寻觅觅,就如同窥见了他们在翻阅稚气未褪、青春待熟的书签。当他们偶尔寻到自己满意又可心的叶片时,就会将一腔的惊喜化为无忌的尖叫和嬉笑,尔后满足地、友善地把示对方。这种化寻觅为快乐的小儿女游戏,岂不羞煞了多少期望生活中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愿景的成年人,我们何时还能活回到小孩子那种不奢不贪的快乐的境界去呢?
更更可人的是那小女孩,居然翘着一朵兰花指,纤纤的指尖上捏着一枚黄艳艳金灿灿的银杏叶,似模似样地摆了个貂蝉拜月的造型让小男孩给她拍照留影,那姿态那神情,一扫前头新娘照的刻意和规范,坦透着无可言喻的“妖媚”与“狐惑”,偏又不带一丝一毫的情色味,几乎让我疑读了一版现实的《新聊斋》。
此情此景堪入画,我举起相机快速地扫描了几张,真是三分秋色二分韵,尚留一分入我镜。
这双小儿女联袂离去后,我也闲庭信步至他们刚刚淘宝的地方。毕竟是初冬了,银杏树虽未黄彻但也凋零过半。看着满地的斑斓与缤纷,我却没有那俯首的情绪。人啦,若活到连做梦都不带色彩的时候,也就几如这高高的枝桠上将凋欲落的银杏叶了。
可若是当下有人对我说,此地的银杏并不够美,那我必定是不答应不认账的。我会一脸坏笑地反问他:你没有听见秋蝉的低唱和银杏的轻吟吗?
出于对故乡山山水水的钟情与偏爱,我面对这批生命激情尚未彻底释放的银杏树,偏作如是观:
我故乡的银杏树,似乎生长的特别淡定与超然,春披绿衣秋敛黄裳,它不舍绿意,那是对青春的深深眷念,它不肯黄透,那是对花果的默默谦让。它轻轻地来悄悄地去,即使落叶归根,依然缄口不温不火,即使辞别红尘,依然转身不求华丽。这该是怎样的一种从容大度的生命,身临谢幕的时刻,面对轮回的关头,还会活得如此的气定神闲,潇洒超脱?!
古人常将银杏(叶)喻“鸭脚”,拟形虽肖,但我偏不喜欢如此的形容。我眼中的银杏叶岂是迈八字步的禽足,它拼却亿万年的潜心修炼,早就幻化得若折扇若蝶翼,那是饱含着儒雅与美丽的自然精灵呀。
我不知薄暮下、晚风中的银杏叶在脱离母体回归大地时,会以何种的方式来展示,可我愿意想象那会是一场毫不逊色于春花谢了桃红的漫天蝶舞,秋水带走明月的午夜踏歌。如此幽艳如此凄情的旷世美景,也许只有常居此处远离红尘的山民、樵夫才会有幸目睹吧,而我这一匆匆过客,此生恐怕无缘受此福份了。
临别之际,突然很想效古人之风,也捡一枚黄叶作讯笺。
犹记得欧阳修、梅尧臣曾互赠银杏互酬诗篇,那宛陵先生借诗自夸:“鸭脚类绿李,其名因叶高。吾乡宣城郡,多此以为豪”,而六一居士则回诗曰:“鸭脚虽百个,得之诚可珍”,这段悠悠往事,也算让银杏留下了一段诗坛美谈、人间佳话。
我真羡慕古人那种重情意轻俗利的风范和态度,不知是今人太实际还是前人太浪漫,我们的先辈曾演释过“千里寄鹅毛”、“聊寄一枝春”的千古风流,在古人的眼里,仿佛世间万物都可以寓其情寄其意,分镜是为了团圆,折柳是表达惜别,鱼雁可以托为信使,花草可以化身信物。可我们现在除了QQ或手机,还有多少人会愿意为朋友为家人寄去一花一叶一笔一划的书信呢?
朋友,远方的朋友呀,很想诱你明年赏银杏,却不知谁能伴我走天涯。一首年少时代的歌谣不合时宜地在心底泛起:“写给你,却不知从何说起,寄给你,却不知你在哪里?”。
终归有一种失落随叶飘零,终归我没有去捡那片银杏叶。

远方那片银杏叶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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